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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发前,任都统制脱掉貉袖和罩袍,只穿了一件毛皮半臂;又披散开头发,样子看起来与番子无异。康俊文也同样换了扮相。他忍不住仔细观察都统制,想看看能不能认出传说中都统制背上的刺字。可是夜色太黑,何况那件半臂把什么都遮住了。

康俊文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,只是不能让身体感觉到冷。他年轻气盛,可以决定这样的小事。他虽不想死,但也绝不容许自己被俘,变成奴隶。他情愿与父兄的在天之灵相聚。康俊文是个归朝人,原本世代居住在故州土地上,忍受着番子的统治。他家以种田为生,向萧虏人交纳税赋,身份介于仆人和奴隶之间。多年以前的一个夏夜,他爹和两个哥哥因为私贩茶盐被抓起来斩首示众。康俊文那时尚未成年,被人逼着和全村人一道目睹了行刑过程。康俊文的娘当时在他身边,眼看着自己的丈夫和两个孩子被砍了头,当场昏倒在地。萧虏人却没有费力气去打她,只是狂笑不止。其中一人朝他娘吐了口唾沫,骑着马走了。一个瞬间,往往就能决定人的一生。那之后不到一年,康俊文的娘就死了。他跟姐姐姐夫一块儿打理农田,勉强糊口。再后来,税赋加重了。东边的阿尔泰人造反,萧虏国内动荡,康俊文于是南逃归朝,在汉金北面加入奇台禁军。那时他的年纪足以参军。他领到了一把剑和一双靴子,但没有接受训练。他个子不高,长得精瘦而结实。他来自番邦侵占的故土,说话还带口音。别人都瞧不起他。当初康俊文随军出征,去攻打萧虏南京——后来进攻受挫,他也随军大败而逃。归逃路上,他怒不可遏。在那之后,阿尔泰人大军南下,他又随军北上阻拦。结果又被打得丢盔弃甲,落荒而逃。那些士兵没死的也被冲得七零八落,各自逃命,能跑多远跑多远。康俊文则一路径直回到汉金。这真是奇耻大辱。康俊文绝非贪生怕死之辈,而且无比仇恨草原人——既因为他是奇台人,也因为家仇未报。幼年时康俊文不仅眼睁睁看着父兄就戮,还忍受着番子的嘲笑。围城期间,康俊文发现,有一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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